家庭是人生的第一个课堂
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

家庭教育观:求求你们,别离了!——老“马”识途,迷途知返

本文作者:安福县 寮塘小学   朱建勇(左一)

故事一:衣角的手,无声的呼唤

昨天下午,店主小邹约好一点半到店里整理资料。中途,一位三十出头的农村妇女走进来,起初只是沉默地站着。小邹问她需要什么,她没应声。几分钟后,一个男人跟着进来,身后还跟着一位近六十岁的大叔。这时,女人从包里拿出结婚证、身份证,轻声说:“我们来复印材料,准备办离婚手续。” 我悄悄退后几步,看见她眼神黯淡,嘴角抿得紧紧的,分明藏着万般不情愿。我忍不住插了句:“现在日子多好过啊,看在孩子份上,能不离就别散了,好好过日子吧。” 他们没接话,可我瞧着那沉默里,藏着和我一样的沉重。

时间倒回五月。乡司法所长刘定军来学校做法制讲座,结束后,社工青青拉着我说:“朱校,我们村有个初中女生,三天没去学校了,情况不对劲。您懂家庭教育,又学过心理,能不能抽空去看看?” 我答:“我安排下,尽快联系你。” 送走刘所长,我立刻给村文书小赵打了电话,大概摸清了情况:女孩父母离异,母亲去年年底带着另一个孩子走了;父母精神状态都不好,她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过,家里条件很差。

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,约了小赵第二天中午同去,特意叫上学校有经验的女老师小万。晚上回家,我跟女儿说:“你柜子里那么多娃娃,借一个给我好不好?” 女儿立刻摇头:“不行!” 我又劝:“你都这么大了,娃娃放在柜子里也闲着,有个小妹妹可能比你更需要它呢。” 磨了半天,女儿挑了个最大的布偶塞进我怀里。

第二天中午,我们三人驱车前往。我特意带上《假如给我三天光明》和一箱牛奶,可到了门口,大门锁得紧紧的。小赵说他们在不远处种烟叶,打了爷爷的电话,说很快回来,女孩独自在家。

第一次见到那女孩时,她坐在墙角,目光呆滞,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我尽量笑着说明来意,她却始终没看我一眼。后来我关上门,让小万老师坐在她身边,支开了其他人。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小时,她没说一个字,脸上没半点表情,甚至连摇头、点头的动作都没有。我心里一动:或许是我一个男性让她抗拒?便嘱咐小万继续陪着,自己出去透气。

站在院子里,隔壁邻居叹着气说:“这娃三天没吃饭了。” 我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,才明白事情比想象中严重得多。赶紧回屋给小万递了个眼色,示意情况棘手,不是我们能轻易解决的。正要起身告辞,女孩突然伸手拉住了小万的衣角,那双眼眸里,有藏不住的无奈,更有化不开的无助,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。我们轻声答应她:“过段时间一定来看你,你要好好吃饭,照顾好自己。”

离开后,我们没回学校,直接去了中学。找到女孩的班主任,又跟校长汇报了情况,建议班主任和分管校长立刻去家里做爷爷奶奶的工作,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。八月,我又问小赵,他说女孩现在肯吃饭了,会跟爷爷说几句话,偶尔还跟着去赶集。我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,总想着再去看看她 —— 相信有爷爷奶奶的照料,有老师同学的陪伴,她眼里的光总会慢慢亮起来。

故事二:藏在手机里的“妈妈”

再往前数一年,也是个五年级的小女生,个子比同龄人矮一大截。她的数学老师是党政办主任尹老师,一位特别负责的老师。尹老师已经上门两次接她回校,可最近她又老不去学校,便拉着我再去试试。

我们到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半,女孩还没起床。她爸爸昨天上晚班,此刻也在屋里睡着。尹老师敲了敲女孩的房门,她在床上玩手机,还是起身开了门。尹老师帮她梳好头发,催她换衣服;奶奶则去叫醒了孩子爸爸。等女孩下楼时,已经十一点了。

第一次正经见她,瘦小得像棵没长开的秧苗。我蹲下来跟她说:“老师同学都惦记你呢,别给自己压力,回学校跟大家一起玩好不好?” 全程没提半句批评的话。尹老师陪着女孩说话时,我拉着她爸爸到另一个房间聊。又是父母离异 —— 法院把她判给了爸爸,可爷爷身体不好,家里全靠爸爸打工撑着。女孩心里装着太多事:不想爸妈分开,总盼着妈妈回来,只能靠玩手机躲进虚拟世界。

故事三:麻绳与眼泪,唤醒的爱

还记得四年级那个姓康的小男孩。第三次上门时,我跟班主任刘茜老师、数学老师(也是政教主任)一起去的,特意从车上拿了根麻绳。我们没提前打招呼,直接去了他家。小康的房间在一楼,推开门时,他正趴在床上玩手机游戏,打得热火朝天,压根没注意到我们。我轻轻抽走他的手机,他瞬间炸了,没穿鞋就冲上二楼,反锁了房门。

我们试过好几种方法,他就是不开门。奶奶急得坐不住,找来大铁锤,“哐当” 一声砸烂了锁,揪着他往一楼走。男孩立刻使出惯招:坐在地上嚎啕大哭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谁劝都没用,哭声大得邻居都围过来看。有邻居劝:“要听老师的话啊,你看老师跑了多少趟!” 我跟同事和奶奶说:“让他哭会儿吧,心里肯定憋着太多委屈,哭够了再说。”

那哭声,起初是撒泼,后来越哭越伤心,像要把心里的苦全倒出来。四十分钟后,他哭声渐小。我给刘老师递了个眼色,她走过去帮他擦眼泪,心疼地说:“哭这么久,小脸都瘦了。同学们还等着跟你拔河呢。” 数学老师让奶奶倒了杯温水,递到他手里 —— 奶奶那双手,粗糙得像老树皮,可握杯子的力道,满是疼惜。

可任凭老师怎么说,他就是不肯去学校。我蹲下来,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说:“今天不管怎样,必须跟我回学校。给你选:自己走,还是我绑着你走?” 说完便从车上取了麻绳,放在他脚边,转头给派出所打了电话:“曾警官,我们这儿有个学生,老不去学校,天天在家玩手机,还老跟奶奶起冲突,情况挺严重。听说有阳光学校能接收矫治,你们能不能过来一趟,把他接过去?”

男孩听见电话,哭声里带上了委屈:“我不要奶奶,她天天骂我,不讲道理!” 我说:“我跟你讲道理。有什么话跟我说,但今天必须回学校。给你五分钟,我得答复派出所,他们马上到。” 数学老师已经给他找好了书包,刘老师在旁边轻声催:“快走吧,等下真绑走了,就见不到同学了。” 他虽没完全松口,却还是跟着上了车。路上他安静了许多,我又慢慢跟他说:“你想要的,不过是有人疼有人管,对不对?”

其实我太了解这孩子了。很小的时候,妈妈为了 “自己的生活” 走了,再也没回来;爸爸常年在外打工,他从小没尝过父爱母爱。奶奶疼他,却只会用 “要啥买啥” 来弥补,他要手机,就立刻买了。缺爱的孩子,一旦扎进虚拟世界,就像掉进了漩涡,怎么也爬不出来。身边这样的孩子,真的太多了。上次见到他爸爸,男人一直低着头,说后悔没教好孩子 —— 尤其是有一次,孩子把奶奶推倒,让老人躺了一个月,他更是自责得直捶大腿。

孩子的世界如此,成年人的世界,又何尝不是被家庭的裂痕牵着走?

家长老马带着两个儿子过,一个上小学,一个上幼儿园。他是上门女婿,总怕被人看不起,性格格外强势。他跟我说过:“朱校,我是外地来的,不强势点站不住脚。您别见怪,我那几个兄弟,都在监狱里呢。” 听着这话,我心里堵得慌。他妻子就是受不了他这脾气,外出打工了。

我跟老马熟起来,是因为他总爱找老师、找学校的麻烦。为了化解矛盾,我加了他微信,留了电话,跟他说:“以后有事儿直接打我电话,别投诉,别跟老师闹。你气,老师气,孩子看着也难受,咱直接聊。” 为了让他安心,我以个人名义请他来学校听家庭教育讲座,他每次听完都跟我说:“朱校,您讲得对,我是该改改。”

可他终究是说一套,做一套。妻子在外地少了联系,他气不过,竟带着两个儿子偷偷跑到她打工的地方大闹,闹到当地派出所都出了警。我不敢评判成年人的恩怨,可一想到两个孩子看着爸妈争吵的模样,心就像被针扎 —— 他们眼里的光,怕是又暗了几分。

老马爱喝酒,喝多了就给老师发微信,有次半夜给班主任发消息,吓得老师一夜没睡好。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教育,后来他每次找我,我都耐着性子听他说,慢慢化解他心里的怨。我跟他说:“放过别人,其实也是放过自己。” 他有时会在电话里哭,我懂一个男人带着俩娃的难,更懂冲动解决不了问题。

得知他和妻子回了家,我赶紧联系村书记、乡干部一起上门劝和。可夫妻积怨太深,那天终究没成,第二天一早,他妻子还是坐上了外出的客车。我却没死心 —— 那两个孩子,还等着爸妈一起吃顿热乎饭啊。

我决定找老马的妻子聊聊。虽不方便见面,好在能发微信。她倒是坦诚,把家里的难处、夫妻间的磕绊全说了。她说知道我们是真心帮她,帮这个家,尤其听到我说起离婚对孩子的伤害时,她在那头哭了:“我也舍不得娃啊。” 我跟她说:“如果能忍,就再试试,为了孩子,别轻易散了。”

后来,经各部门一个月的沟通,老马的妻子终于又回了家。那天,他们夫妻俩第一次坐下来好好说话,一起做了顿饭。老马红着眼圈说:“为了这个家,我一定改,一定好好担起责任。” 我站在门口,看着屋里飘出的油烟味,突然觉得,那是日子该有的香。

这些年见过太多这样的家庭,也见过太多这样的孩子。那个三天没吃饭、拉住老师衣角的女孩,眼神里的无助像根绳,总在我心上牵;那个躲在楼上哭、沉迷手机的男孩,哭声里的委屈像团雾,总在我眼前绕;还有那个十点半还没起床的小姑娘,她偷偷藏起的 “想妈妈回来” 的心愿,轻得像片羽毛,却重得压弯了她小小的脊梁。

这便是家庭教育最本真的模样:它从不是课本里的道理,也不是讲座里的理论,而是爸爸下班带回的一块糖,妈妈睡前讲的半段故事,是饭桌上一家三口的笑声,是吵架后爸爸先递的一杯水、妈妈软下的一句话。孩子要的从不多,不过是 “我的家是完整的”—— 完整的家,才是他们心里最稳的船,能载着他们穿过成长的浪。

而婚姻啊,从来不止是两个人的事。它是牵着孩子手时,夫妻相视一笑的默契;是日子难到时,“再忍忍,为了娃” 的彼此体谅;是看着孩子眼里重新亮起的光,突然明白:那些争吵时的退让,冷战时的主动,不是输了,是为孩子赢了一个有温度的未来。

所以求求你们,别离了。不是要你们委屈自己,而是要看看孩子攥紧衣角的手,听听他们夜里梦呓的 “爸爸妈妈”。为了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,为了那些藏在沉默里的期盼,再等等,再忍忍,再试着往彼此身边走一步 —— 或许,就能看见孩子眼里重新亮起的光,听见家里重新升起的暖。

那光,那暖,才是日子最该有的样子。

(寮塘小学   朱建勇于2025年8月18日凌晨4点38分作)

赞(8)
未经允许不得转载:江西省家庭教育学会 » 家庭教育观:求求你们,别离了!——老“马”识途,迷途知返

评论 抢沙发

联系方式

电话:0791-82778515 邮箱:jxsjtjyxh@126.com 通讯地址:江西省南昌市青山湖区南京东路308号江西省妇女儿童活动中心主楼二楼 ©版权所有:江西省家庭教育学会 | 赣ICP 备2024033045号-1